第一章 来辉武
圣父圣子圣灵是上帝的三幅面孔,那是西方的故事。东方故事里有千面佛,红黄蓝绿黑白,有许多面孔。
谁能说得清楚,在强调自我的世界里,自我为什么总也逃不出哈哈镜?
这些都是他或者都不是,谁知道呢。但这一切应该都是他的影子。
记忆
攀援神奇玄妙的殿堂
为了神奇的传说
神追孙思邈
因为“505”,来辉武成为新闻人物。
因为来辉武,“505”成为新闻明星。
据不完全统计,已有国内、外的200多家报纸、杂志和通讯社报道了“505”和来辉武。
因为来辉武,有了“505”
于是,因为“505”,人们需要了解来辉武。天南海北天上地上,来辉武以各种姿态向人们走来。
记忆
这是临青笔下的来辉武*——
三十年前,秦岭之北,渭河之滨,有一个男孩子。他要割草,要捞菱角。草给牛吃,菱角给人吃。他会长久地望着远天,在阵阵河风中,当雪白的芦花在夕阳里化作绯红羽毛的瞬间,他的心也随之飞去。远天下有古老的塬,铺排着几十座汉唐帝王的陵墓。夕阳苍凉,风也苍凉。漫漫野草枯了又荣,黄了又绿。男孩子的眼睛清澈明亮,有五彩的光闪闪烁烁。当他最终还是背起草和菱角走向他的茅屋时,伴随他那孤独身影的是来自楼观台道家的无声之钟。他喜欢在月光下嗅辨各种各样花草的气息,每一种气息都有一道奇异的光彩,他用这采光编织他的梦幻。后来,这梦幻成为现实。当母亲在灯前默念“感谢我主替我赎罪救我灵魂不下地狱”的时候,他会在梦幻里看到他的祖籍,看到他的神农架,会看到祖父、祖母逃荒来到渭河边,然后是一场回汉厮杀,刀光剑影,流血的人,生蛆的人,在烈日下呻吟,爬,有人呼救命,有人呼报仇。祖父、祖母上山采药,熬成汁,用竹筒水枪给他们冲去血迹,冲去蛆虫,然后跪下,在一个小庙里为这些不幸的人们祈求上苍。后来他家里出了大将军。方圆数十里的乡亲们说,那是人家祖上积了德。他说也许是命运的安排吧,他没去京城,没去将军府,他依恋故乡的那山那水,他喜欢露珠儿在太阳升起的时候悄悄消逝,而在夕阳之后重新在花瓣儿草尖颤它微小但却晶莹的光芒。他喜欢大河滋润土地,土地养育万物,万物绚烂多姿,鸟儿、芦花、鱼、狗、虫子和鳖,那都是生命。那么多生命依依相处,一切都那么和谐。他常在淡淡的花草气息中陶醉,在那么多生命的呼吸中陶醉,进入一个纯净的混沌境界。
最终是他向往的那个世界撕开了他的纯净混沌。他发现人们都瞪着眼睛,瞪得淌血,可以忘记别人把自己从水深火热之中拯救出来而把人家推上长凳,跪着,低头,骂人家是脏猪牛鬼臭狗蛇神。京城里省城里不断传来消息,说某某主席某某部长和某某元帅某某将军是不齿于人类的什么堆。母亲的祈祷更加虔诚了,也更隐秘,人们一旦发现她不是向东方的太阳而是向西方的太阳祈祷平安,那她只能是永远结束祈祷。嘈杂、纷争、械斗。热热闹闹,莫名其妙。废寝忘食,只争朝夕,到头来却不知自己在干什么。他逃走了,在一个拂晓,他告别了母亲跳进了大西北。远处响着枪声。人们在为了证明自己的革命而向同胞射击。他说他至今还记得那个寒冷的夜晚,还记得那种宁静、空旷和蛮荒,记得那和故乡童年时候一样令人陶醉的淡淡花草的气息。没有了嘈杂,纷争和不清不白,他似乎真的听到楼观台的钟声悠悠荡漾,从戈壁尽头,从冰峰之巅,一波一波荡进灵魂。他说也许就从那时起吧,他有了一个朦胧的憧憬。
他的确有过亨通的官运。从平头布衣而校办工厂厂长,而县委机要秘书、地区行政公署秘书,县工交部副部长、经济委员会党委副书记,对外经济贸易局副局长—那年他30岁。也许,正是官运拖延了他的发明,谁知道呢。但他从当官那天起就发誓当个好官。当厂长的时候,他没有歇过一个寒、暑假。为了节省开支,多次拉架子车去百里之外运矽钢片。白天还要给学生上课,晚上在工厂顶班。感冒,瞒着;发烧,瞒着;终于瞒不住了。昏倒在车间里了,送进医院去抢救了,他却苦笑,嫌生命太脆弱,不能使他做官做得更好一些。做官对他来说就等同行善。为人民服务,为群众排忧解难,说白了,说出个中国特色来就是行善。平反冤假错案时,他在县委当秘书,不管人们有多尖刻的奚落和多愤怒的嘲弄和脸色再难看,他总是微笑、恭敬:请问,您是什么事?您呢?我的冤案……我的户口……我的工资……好的,好的,好的,他应着,记下来,马上打电话或报告,请示县委领导,写信,盖上县委的大红印,发下去,请尽快解决,彻底解决。白庙公社有个小孩脚被猪吃掉,得了破伤风,家里没钱给他治;还有两户农民遭了水灾生活有困难。他听了马上翻箱倒柜凑出120元钱,叫贫协主席送给这些农家。记住,他叮咛说,要问了,就说这是县委给的救济款。那时,他的月工资为38元5角。
那个曾任省委书记、大军区副司令员的老人,他理应很熟悉。当这位将军在台上时,他未曾找将军办过一件事,老将军离休后没有了生活秘书,不再有高朋满座贵宾盈门。老人常在梧桐飘零的雨巷漫步,追忆辉煌的日子。从这时起,他频频登门拜访了。鲜灵灵的花生红灵灵的枣,敲几个新核桃,拉一阵子家常话。老人笑了,笑得痛快还有点放肆。他也笑,但他知道,只有孤独的人才这样笑。于是,他眼眶有些热了。
有两年,县委的一位老部长和县委书记感情上“有些距离”,从而,使县里的工作受到影响。渭河滩上起了乌云,随时可能雷鸣电闪暴风骤雨。有人说酸的有人说辣的,他这个秘书都听,认真听,并仔细琢磨。他在想,想什么,谁也猜不透。老部长病了,他买了礼品送到床头。他说他是代表书记来的,他说书记对老部长是关心的。瞧,这酒多醇这糖多甜,这不是假的吧?老部长看看他,他笑得像是弥勒佛。不久,书记病了,他又买了礼品送到床头。他说是老部长委托他来的,老部长明白书记是关心他的。他说老部长说感谢书记的关心,这是真的,我不过是原文呈报。他还是笑。在北风里走了几十里路,鬓角还挂着霜花。他用微笑平衡了天平,用微笑驱散了乌云。渭河滩终于起了祥和的风。没有人让他“代表”,也没人“委托”,他独自一人在寒风里来来往往的时候,他希望人类社会的生命们能像自然社会的生命们那样和睦融洽,且不说吃着老百姓种出的白面膜该为老百姓做什么事,就说一个人当官吧,能有几年好光景?说酸的说辣的到头来谁也吃不上香甜的。他说每个官都像一味中草药,只有综合配伍而为社会肌体平衡阴阳调养气血。想被重用,你得是合时而采,如法炮制的一味。不然,便如孙思邈所说,徒有药名并无药实,与朽木不殊,不但于社会无益无补反而成为臃赘。人们说此论高矣!人们想,人不就是中草药吗?人有自己的“性味”,一旦发作,奇妙无穷。他笑笑,望望天,心想,世上有没有一种职业,你行善就得善报?既可独善其事,又可兼济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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