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褚哲轮
王阔海先生因创造新汉画技法,在2018年国家知识产权局获得国家发明专利,开创出中国画创作的一个崭新领域。其后继续探索为中国画笔墨服务的中国画素描造型与中国画勾线、水墨相结合,在马、牛、虎、羊、骆驼、毛驴等中国画传统兽畜(动物)鞍马画科中,成功地创造出笔墨韵味浓郁的大写意动物形象,达到了中国传统文人画诗书画印的又一高度,在写意的写实这一动物领域创作出中国写意文人画在当代的又一座高峰。
中国画的每一次突破,都离不开观念的转变与技法层面上的突破。王阔海先生也不例外。笔者在《大汉气象,文人韵致——王阔海先生的新汉画艺术》一文中,在中国画现代转化大背景下,已经就王阔海先生观念的转变与抉择和取得的新汉画艺术成就,及其对新时期中国文人画的贡献,作过研究与阐述。本文则对王阔海先生在鞍马等动物形象的艺术创造,进一步作学理和画理上的(学术)梳理,以期发现王阔海先生独特的中国画素描创造和对中国大写意文人画的贡献之所在。
简单说,王阔海先生创造的大写意动物形象,首先表现在把西方素描转化为中国画素描的创造性突破。为此,王阔海先生解开了为中国画笔墨服务的中国画素描密码,即“一、二、三”的素描与笔墨秩序排列和探索出中国画素描“四要素”,即“以线为主,明确结构,线面结合,塑造形体”,从而准确地找到了一种适合中国画表现的素描方法。而后将其与诗书印相结合,探索创造出独特的笔墨语言,创造出新的水墨造型奇迹,表现中国文人画大写意形象,开拓出当代中国文人画的一道亮丽的风景和崭新的局面。
一、时代的呼唤
近百年来,由徐悲鸿引入的西方素描教学体系,西画素描为我所用,使我们在塑造形体方面超越了古人,徐悲鸿的“拿来主义”确实有历史性的伟大贡献,对于中国画尤其是人物画的发展起到了很大的推动作用。但是,中国画与西画毕竟不同,中国画家最终还得画中国画。这种各大院校以学习西方素描为基本教学大纲的教学机制,又加之本末倒署,让笔墨为素描服务而不是素描为笔墨服务,国画创作用笔墨去抠素描抠造型,使中国画作品画的越来越紧,越来越腻,越来越没有了内涵与品味,工笔画盛行,能品可遇,而书卷气与神、妙、逸品不得见,使传统中国文人画水墨渐行渐远,又加之近百年来钢笔字代替毛笔书,电脑代替钢笔字,书法的缺失与诗、词、歌、赋文化之缺失,中国画创作越来越离道甚远,失去了形而上的文人画高度和中国画本就应该具有的书卷气和品位。纯粹的西画素描分块分面、讲究光影、固定光源,表现形象的点、线、面很难揉和到一起,使中国画作品形象支离破碎,有的干脆全盘西化,把中国画画到油画那里去了。近百年的中国画演变发展史告诉我们;纯粹想用西方素描、油画、照片,通过走捷径来实现对中国画的改造之路是行不通的!徐悲鸿先生一百年前只是起到了引进的作用,还沒有完成将西方素描与中國画的彻底融合。只有一方面坚持文人画诗、书、画、印四者并举的修行法则,一方面对西方素描实行为中国画笔墨服务的中国画素描改造,创造出一整套中国画素描、勾线造型、笔墨塑造等表现形象体系,彻底完成新时期中国文人画的重新建构,是当今中国画家赋于的历史使命和任务。而王阔海先生毅然背负起这一使命,在徐悲鸿等上一代大师的道路上向前再行进一步,经过几十年的艰苦探索,破译西方素描的密码,彻底完成和解决了中国画的素描问题,成为当今中国传统文人画的再创者,取得了引人瞩目的成就。从新汉画到鞍马动物,在徐渭、八大、扬州八家以及徐悲鸿等前人基础上,王阔海先生突破传统文人画的局限,独创中国画素描“四要素”,解开了中国画素描密码与要决,从而将前辈在素描造型与中国画笔墨的完美融合上,向前迈出了突破性的一步。
二、重大的突破:中国画素描密码与中国画素描“四要素”
王阔海先生早在1989就毕业于原解放军艺术学院国画系,受教于刘大为老师,在此夯实了扎实的造型基本功和笔墨基本功。2000年王阔海先生又参加了总政艺术局开办的“素描高级研究班”,当时任教的是王华祥老师,由此对素描产生了新的认识,解开了西方大师素描的密码。而这一切收获并没有满足和停止王阔海先生探索的脚步,他继之要研究为中国画水墨服务的素描该怎么画这一困扰当代画家近百年的课题;即强调了素描造型却紧了笔墨,放纵了笔墨则跑了造型这一窘境。
王阔海先生带着对这一课题的思考,即刻赴湘西二炮基层部队和侗乡山寨,以干部战士为素描对象,在田间村头以侗族乡人为模特,深入地进行中国画素描研究,笔耕不辍,大年三十回乡过年,还执铅笔于土炕头上画像于亲朋间。之后,又入川西,陟雪山,过草原,深入藏族、羌族地区写生,画康巴汉子,几年下来,积累了100多幅头像、半身像和全身像素描及300多幅速写。他边画边思考;遇到了这样的结构我在中国画的落墨中该怎样地抽线、行线?那些地方行于线?那些地方进入面?遇到这样的形体,该把最黑的重墨放到何处?中国画抽象的素描密码符号又该是怎样的......
一如屈子的天问;遂古之初谁传道之,上下未形何由考之......经过一番努力地素描写生与带着问题地研究,为中国画水墨服务的素描问题终于解决了。因为素描毕竟是来自西方的画法,直接用于中国画很容易产生生搬硬套的感觉,強调固定光源和分块分面会使中国画的形象支离破碎,造型坚实则容易弱化笔墨,若一味注重笔墨,则可能弱化物象的造型。因此,如何既要通过素描强化对象的质感,又不能以弱化笔墨为代价,这才是其中的关键,也是对当代画家的一个巨大挑战与考验。在大量的素描功课研究的基础上,王阔海先生逐步摸索出了中国画素描“以线为主,明确结构,线面结合,塑造形体”的四大要素,终于找到了一种适合中国画表现的素描法则和中国画“三、二、一”或“一、二、三”抽象的素描密码。 王阔海先生首先破译的是中国画从古至今普遍运用但从未言明的“三、二、一”的量比秩序素描密码;比如说一幅画要有一个重墨,一个次重墨,一个再次重墨,构成了一个和谐的放墨素描秩序,这也相当于西画素描的黑、灰、白。西画素描是笨笨的从黑均匀地画到高光,而中国画黑处可点三个点,灰处再点两个点,亮处只点一个点就能构成中国画所独有的、抽象的素描秩序。其实素描不只是塑造空间惑、立体感、质感。更重要的是形成一种和谐的秩序。有的画为什么画的乱,就是因为沒有经营好索描秩序和笔墨秩序。其实古代山水画中的“丈山、尺树,寸马、豆人”也是一种山水画的素描建构秩序。而这一密码法则也可应对于道;“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是贯通天地宇宙,社会人生之普遍法则。
其次王阔海先生强调只有排除光影干扰才能抽出高光和暗影中的结构线。因为高光与暗影中的结构线很难发现与肯定,容易被忽视。故要排除光影干扰,也可以说在中国画中光影不叫光影而应叫空白,或留白即计白当黑,哪个地方留白大、哪个地方留白小,以黑白的“一、二、三”的密码法则来经营画面秩序。通过不断的实践探索,王阔海进一步认为西画的光影块面很容易使画面碎片化,对以追求丰富变化为圭臬的中国画来说,是一个极大的障碍,也是西画素描向中国画转化中的一大难题,也是束缚中囯画笔墨施展的桎梏。而明确了四大要素和中国画的素描密码也就等于打破桎梏莸得悉放,也就明确了中国画表现物体的落墨方向,以及如何把线从中抽出来。因为在暗的地方西画是没有结构的,王阔海先生的中国画素描则要找出它的结构,充分调动中国画以线造形的传统手段,与素描结构相结合。中国画勾线以线造型,来自于“书画同源”,即通过线的抽象意向性,来表达事物。并逐渐发展出对线的质感、节奏、韵律、质量的形而上的要求,讲究线的起承转折合、干湿浓淡、硬软虚实、更可体现于描绘形体的细微起伏与变化。王阔海先生进了一步强调如何将物象当中的结构线、形体线、运动线和透视线大胆的抽象出来,重新进行梳理与编织,联系起来形成一个形体塑造的整体。可以用线的强弱去拉空间,用线来尽可能地贴近对象的形体本质,用线对物象的本来形体进行“塑造”。亮的地方不一定画亮、暗的地方不一定画暗,而以表现物体的凹凸关系为主旨,以凸带凹、做到方尽其方、圆尽其圆,凸尽其凸。需要强调出来的地方(拉出来)以黑白对比强烈的手法,需要弱化(推进去)的地方,则以对比减弱的手段,使塑造出来的形体虽在咫尺之内,却犹如高山之突兀,如深壑之跌宕,似山坡缓缓之承接,如低洼之平川。什么地方行于线,什么地方进入面,形体的起承转合与走向明确可见,而其雕塑感顿然而生,进而再反复调整,直至完成。以及如何把重墨放在形体的转折处描绘空间体质,再用墨分十色的方法向两边过度,使形体立体而凸兀,就能够使造形得到整体的把握与控制。为此山东美术出版社出版了王阔海先生付梓的素描选集和速写选集,从中可以看到和体味到王阔海先生对中国画素描的可贵探索。
用中国画素描密码和“四要素” 的理论方法进行中国画创作,从素描稿到下笔落墨的整个过程,我们从王阔海先生作品中能看到和感觉到他心应其手、心手双畅的作画境界。2012年,王阔海先生参加全国大展获大奖并被中国美术馆收藏的巨幅革命历史题材巜飞夺沪定桥》的素描稿和新汉画的墨法按照中国画素描密码与法则来完成的。该作品在落墨过程中,特别强调突出一个“写”字,充分强调线的表现力,充分调动了玄之又玄的幻化与滥畅的笔墨又使红军形象塑造的结实逼真,使之感觉敲之有声。
三、超越地创造:大写意牛虎鞍马
中国画尤其作为绘画史主脉的文人画,不是强调如何客观的表达对象,而是融入画家本人的主管感受和意念之后的“意向”,所以才叫“写意画”(包括大写意、小写意)。它涵盖了包括笔墨技巧、艺术精神、思想品格、人文情怀、美学特质在内的艺术与美学元素。为此在深入思考与创作实践的基础上,王阔海先生提出了要全面继承中国画之传统,将东方的、西方的、古典的、民间的、现代的,学院派的、文人画的一起吸纳并蓄,创造出不同于古人不同于当代人,但又植根传统新的水墨画样式。
如果说新汉画是一个开始,那么在解开了中国画素描密码和中国画素描四要素”之后,王阔海先生的大写意,亦或是写实的写意方面,在独创的中国画素描基础上,上升到中国写意文人画的又一个高峰:一是继承中的高峰,二是新创造的高峰。最终,二者合一达到了当代中国写意画的最高峰。这便是王阔海先生近几年创造的与众不同的具有突破性意义的大写意动物马、牛、虎、羊、骆驼、毛驴等系列动物形象作品。
纵观这一系列作品,我们可以从中发现和读出王阔海先生以勾线为主的中国画素描,作为一种文人画的新画法那种生动活泼意犹未尽的韵味。当代的学院派,笔墨为素描服务,把笔墨画成了素描,笔墨跟着素描走,完全背离了中国画的本质。王阔海用中国画素描为中国画的笔墨服务,成为当代素描用于中国画笔墨的开拓者、先驱者。在表现手法上,诸如在线与面的结合上,哪些地方行于线?哪些地方进于面?与前人有着明显的不同。如图所示,画中的牛头、马头、羊头,是王阔海先生形体塑造的典范,不是西画素描而是运用“中国画素描四要素”,以中国画勾线为主的最完美的线面结合。诸如,马头、牛头、腿部等外部形体骨骼突出很硬很凸的地方中锋用笔行于线,尤其是到了转折的地方拐弯的地方就进于面,君不见先生作品画时不管构图多么复杂,不管是人物或动物,下笔直取,从不打稿,足显其过硬的勾线造型能力。尤其是中锋行线而在转折处一个侧卧笔回锋来得出神入画,既体现了线入面的转折结合,又使运笔有了一如太极的往返之气,又能一笔见浓淡,有时连返数笔,生发自然,真可谓妙哉妙哉!且塑造出的形体十分到位。
当我们看到为什么王阔海先生在画马、牛、羊的鼻子处用颜色重?因为这是转折的地方,像马头从马鼻子的地方往上转,又从马鼻子的地方往下向马嘴转,是在转折处向而边过渡,故而颜色重,形象就突出,就会产生形体的塑造惑与立体感。马鼻子用重线重色体质感得到加强,是以线造型的经典。再就是马头的体质感,画了鼻梁才能把马头的体积感画出来,然后再画马头上的肌肉,即马眼睛下面的一块黑墨,也是在形体的转折处对于塑造形体非常有利。从两个眼的眼角往鼻梁走的这两根线,王阔海先生很肯定地把它勾出来,这在以前的画家当中没有人这么做。所以,读者看到后都感到马脸画得真俊,画得很像很逼真,画得十分生动!马鼻梁的形体可能在光亮处,看上去线条不是很明显,但王阔海先生能肯定地把它找出来。再比如王阔海先生画牛腿膝关节转折处中锋反笔一块黑墨,面就出来了,能看出与以往的画法不同而有着明显效果。我们再看牛背高的地方就是一根富有弹性质感和书法意味的一根线,它的兩头一头到牛头一头落在牛的臀部的转折处,而转折处到大腿的部分就进入面了。显的造型非常活脱。我们真可以说王阔海先生画牛的确超越了前人,直逼唐人韩滉了,但两人没有可比性,因为一个画的是工笔的牛,一个画的是大写意的牛,二者虽时代不同,却能殊途同归皆臻其妙。凡此,都是王阔海先生前无古人的独创!
明确了中国画素描四要素以后,王阔海先生认为,在塑造形体方面,我们画马就没有必要跟徐悲鸿一样,在画马头时画一个明显的明暗分界线。而他们在画马的时候,包括徐悲鸿、刘勃舒都不重视马头眉弓隆起的塑造。但王阔海先生以线造型塑造眉弓,反而更为逼真。即是说,在转折的地方经营好线面的结合很重要。又如何表现动物大的形体的体积感,像马肚子,用浓墨来表现时并不是落在阴影的地方,而是落在明暗交界的转折处,再向两边过度,从而使形象更加突出,体积感更为强化。
再是老虎系列,俗话说画虎难画骨,但王阔海先生画的老虎,不是单纯画老虎的皮毛纹路,而是紧贴着骨胳与形体落墨,或勾勒,或皴擦,或点染,形体犹如高山之脊背,犹如低洼之平川,其相连相接相起伏相转合,使得体积感强烈势态逼人而又活灵活现,优其是那老虎背的笔墨塑造,如山脊而突兀,便与前辈画老虎的大画家拉开了距离,前辈画虎的大家诸如刘继卣、冯大钟、胡爽庵的写意虎,都没有画到这个程度。再就是王阔海先生用自已独创的“一、二、三”的中国画素描密码来径营着马,驴、牛、羊画的笔墨秩序,画中绝无两块相同大小的墨块出现,始终把控着落墨与留白的“一、二、三”的笔墨素描秩序,使自己的画面总是有一种和谐有序的诗序性的语言。王阔海先生正是运用着自己的中国画素描密码与理论,完成了马、牛、羊、骆驼、老虎等动物形象的完美塑造,实现了对前人的突破。
在王阔海先生所画的骆驼牛马毛驴画中,我们应当看到,在继承前人文人画笔墨精髓方面王阔海先生确有独到之处。能够“为往圣继绝学”。我们看到了八大、徐渭、吳昌硕、齐白石等先贤大师的文脉精神在王阔海先生这里得到了延续与宏扬,那更象徐渭笔墨滥畅的笔墨,看似乱画却是乱而不乱却是匠心独运。笔墨纵横交错,水痕墨痕交映叠加成趣,幻化莫测。且笔墨通透明净,语言简洁明快,沒有多余的废话。笔清墨爽而鲜话,且层次极为丰富何止墨分十色可以言尽。陈子庄有言“古今能达到乱画者唯徐渭一人耳”。今见王阔海先生之骆跎驴马牛,其笔墨姿肆汪洋而“乱画”者继徐谓之后吾敢断言还有一人——即王阔海者也。这在王阔海先生的近作《百驴图》中自作的一首题跋七绝诗中可窥先生的胸次:“信笔写来百驴图,散珠摇笔运自如。今时亦失文长墨,斯作出牵雪个庐。”
再是王阔海先生画的毛驴系列,与以往黄胄的画法不同,用的是极具书写性的书法用笔的线条,而黄胄用的仍然是速写的线,非书法用笔的线。而王阔海先生所画的毛驴图,没有几十年的书法功夫,是写不出这种书写线条的。而这正是王阔海先生与当代画家拉开很大距离的地方。尤其是骆驼系列,通透明净,酣畅淋漓,墨趣盎然,韵味十足,这都是得益于书法的书写性,是写出来的线条。反观吴作人画的骆驼,则显的有失概念化,不够生动。
我们反观八大、吴昌砚在画石头和树杆的块面转折时有时也在转折处落墨,但不是很明显也不确定,更无理论提出。而王阔海先生则是十分肯定而有意运用,并郑重提出“要在转折处落墨”的理论。这不能不说是中国画笔墨形体塑造的一个重要的理论发现。从而成为自己独特的表现手法。这既保持了徐渭、八大、吴昌硕文人画的笔墨意趣,又强调出对象的立体感和力量感,达到了空间造型与笔墨的完美结合,放得开、收得住,笔情墨趣,活脱浓郁,韵味十足,可与徐渭的笔墨相媲美。按传统的说法即:见笔又见墨,因而古雅。而造型上的空间力量感,又凸显出现代绘画显著的视觉冲击力,实现了中西绘画的无缝链接与融合。这正是以徐悲鸿为代表的上一代画家尚未解决的一大课题,而王阔海先生填补了中国画与西画完美结合的空白,把当代中国画的大写意发展到了一个新的高峰。
特别是其中的用线,更显现出王阔海先生深厚的书法功力,对线的敏感程度,灵活运用勾线的高深掌控能力,达到了心交神会、游刃有余、炉火纯青的境地。像马头、牛头、骆驼头,包括牛腿、马腿、羊腿等,都是用书法的线条去抽出它的结构线。而在光线的作用下,它可能是在亮处、高光处,但现实中并看不到这样具体的线,而是经过王阔海先生的高度抽象提炼出来。由此把马、牛、骆驼的头、面,画得十分深入到位,以至于看到它的读者都感动不已!这一点,正是王阔海先生与上一代画家比如徐悲鸿、刘继卣等先辈相比,独特创造的地方。包括羊系列作品,刻画得既造型结实又神态毕现,更是前无古人,笔墨韵味十足又贴近对象。王阔海先生对墨色的用法也是一大特色,对水和墨的关系研究十分透彻,对于如何蘸水、蘸黑、拍笔、调墨很是讲究;一般是笔肚汲水,笔尖蘸墨,拍两、三下即可落墨。且一笔见浓淡。一笔用完,浓、淡、干、湿、焦全出,诸如笔尖、笔头、笔肚、笔根、中锋、侧锋都能尽其性能所用,真乃八面出锋,活脱之极变化无穷。但现在好多画家生怕墨调不准,拍来拍去,反复拍、反复调,结果越调越死、越调越平,把画面画糊了。所以,水墨的运用很重要。王阔海先生能充分利用水以及水和墨的关系,认为不是“墨分五色”而是“墨分十色”,最重要的是在画的时候能够通过书写的形式一笔一笔分出来,用笔墨的感觉去分笔墨的层次,而不是机械地去分。如果水墨都用不好,还叫什么中国画?王阔海为此总结为“六性合一”,即:水性、墨性、色性、纸性、笔性、心性。认为:“笔性关乎心性,笔随心运,故六性者心为大,大至天地万物无一不可载,宇宙众象无可不能负也。正所谓天人合一,以画载道者也,是五性之统领。六性合一唯心难修,故中国画谓之画学养也。其学养有多高,其画境界有多高,非单纯技巧而定胜。大文心者大境界,小文心者小境界,无文心者无境界。而修其大文心者非坚持文人画之铁律:诗、书、画、印四者并举而不可得也。”其水墨六性之论虽真对当下,也补了古人之论,因为南朝谢赫六法的提出,当时还沒有宣纸,当为工笔画之六法,而王阔海先生的水墨六性之论当为中国画大写意之六性六法也。
基于王阔海先生的独特创造,我们完全有必要站在中国画史的高度,对王阔海先生的鞍马动物新画法与徐悲鸿(画马、狮子等)、刘勃舒(画马)、刘继卣(画虎)、刘奎龄(画虎)、李可染(画牛)、吴作人(画骆驼)、张善孖和张大千(画虎)、冯大中(画虎)、胡爽庵(画虎),黄胄(画驴子),等前辈画家的作品进行相对详尽的比较研究,以此为中国画坛提供可资参考研究范例,然而限于篇幅有限权且略过。
四、新的高峰:当代中国文人画的创造者
王阔海先生所总结的“中国国画素描密码和素描四要素”的理论,从形式语言上解决了体面塑造的缺失以及形象刻画过分疏简的矛盾,有效地贯通了中国画线与面、平面与立体、结构与空间、形体塑造与笔墨表现关系的融合。在以写实为主导的当代现实主义主题创作大背景下,为中国画的创作和创新融入了比西画素描造型层面本身更为深入的表现元素。同时对传统人物画“意象表达”有余而“形象逼真”不足做到了有效补充。
王阔海先生对于鞍马等动物画法的独特创新与贡献可以说是前无古人,除了中国画素描的突破之外,还得益于王阔海先生深厚的书法功底。王阔海先生的书法下了近五十年的功夫,行、草、隶,篆、楷、甲骨六体皆能,特别在章草与草书方面有着高深的造诣和独特的个人风格,业内人士评曰可与明清书家相媲美。王阔海先生所画的物象线条,完全是用书法的用笔勾勒出来,具有书法用笔的韵律变化之美。加之自作诗或古诗的长题跋,画中有诗、诗中有画,诗、书、画、印,协调和谐一体,使画面更加生动和丰富,增加了画面的文化含量,让我们从中看到浓浓的文人画书卷气,所谓“腹有诗书气自华”。王阔海先生自作诗至少有三十多年的经历,且是讲究格律平仄的古体诗,超越今人达到了古人的高度。王阔海先生还会吟詠唱和,近期由天津美术出版社出版王阔海先生付梓的作品大红袍,就是集诗、书、画、三集于一盒装,足见其学养之基高台厚。我们从王阔海先生的作品中看到了传统文人画的传承、接续与推陈出新,笔中见古、笔中见我,笔中有我又笔中无我的境界,这在当代中国画坛无出其右者,令人叹为观止!为此国内著名美术史论家刘曦林先生高度评价王阔海先生实现了由学院派画家向文人画家的转型。继而延续了自明清徐谓、石涛、八大、吴昌硕、齐白石在当代大写意精神的文脉,创造出一片属于自己的也是属于当今中国画坛的新文人画天地,成为当代中国画坛大写意文人画的领军人物。
王阔海先生达到的不仅仅是画法的高度,更重要的是文化修养的高度。内心澄明,画出来的笔墨才通透明亮。水墨在王阔海的笔下是有生命力的,所以画出来的笔墨才是有生命的,用书法用笔写出来了中国画笔墨精髓。然而,这种笔墨精髓,现在大都失传了。徐渭、八大传承下来的中国文人画文脉的裂痕,到王阔海先生这里终于接上了源头,经过几十年的认真补课,补书法课、补诗文课,功夫做到家了才能够脱颖而出。中国画讲究大器晚成,没有早成的画家,没有神童,须要诗、书、画、印四者并举,把这四个功课都做好也就七八十岁了,即所谓“大器晚成”。王阔海先生现已七十挂零,正是当代画家中大器晚成的典范,经过几十年不懈的努力,最终达到了诗、书、画、印无一不精的境地,并发展为当代新文人画一个高度,解决了中国画有高原没高峰的局面,创造出既是写实中的写意、也是写意中的写实,具有书法用笔的书写性和书卷气浓厚的崭新文人画。
如果我们进一步追问王阔海先生之所以游刃有余于不同题材和动物形象,从容不迫信手拈来,除了扎实的功力、艰苦的探索、中国画的使命感和担当之外,就要回到画家本人的开悟能力。王阔海先生感言,自己从五十七岁悟道,悟道之后拿起毛笔来就能通天,也即打开了老子所言“玄之又玄”的“天道”之门。一旦敞开了这道通天通地之门,则无有挂碍,做什么都顺其自然,自然而然地为人处事,自然而然地书写。用笔看似张扬,实则含蓄,放笔于动,而意归于静。把动和静的辩证关系做到了极致。作画如行云流水,挥洒自如,心手双畅,目无全牛。笔下各种动物形象生动传神,线条优美,墨色透亮,笔墨淋漓,敲之有声,气韵酣畅,大有跃出画面的感觉。王阔海先生的中国画的造型,把点线面、空白形体塑造揉在一块,真正达到了中国画中的写实、写实中的写意,写实与写意的完美结合,在写意中保持写实精髓,又能在写实中张扬中国画的大写意精神,突破古人、超越前人,为当代大写意中国画做出了重要贡献。
王阔海先生达到的这种境界,也即中国传统文人追求的“天人合一”,同时也是中国哲学通达天地的自由之境界。这是一种大自在的境界,道法自然的境界,也是一种挥洒自如的人文境界。它了无挂碍,散淡不羁,挥笔之时自然流露于笔端,或成其画,或成其字,皆能得心应手,大小由之,笔笔清爽,帧帧经典,令人味之不尽的书卷气!
最后,我们用王阔海先生的自作格律诗作为本文的结束语:
其一:《创新汉画有感》
甲金篆籀镕硃墨,
铁画银钩鋳汉风。
贯古通今涵六义,
雄浑鸿懿索五经。
狂飙破格迷天野,
巨眼搜新慕汗青。
窥象运斤应自得,
凝姿炳蔚写華英。
其二:《歌非洲野牛》
平生愿画非洲牛,
体大健硕雄劲遒。
旷野草原结成队,
飚风如湧天际流。
豺狮虎豹浑不怕,
铁角铜头拚不休。
硃墨不辱雄牛志,
一番铁划带银钩。
——王阔海2022年1月22日深夜于北京平西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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